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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寧栩一邊抽噎一邊還不忘懟回去:「要你管!」

喻呈無奈地笑,舉起掛著的相機咔嚓一聲,留下宋東憑進檢票口的背影。畫面裡那麼多人,宋東憑穿薄風衣,挺拔,是模糊動盪的人潮裡,唯一的清晰。

第59章 「宋老師」/

11月潭安林忌日,那日兩家相約去看望,終於見到潭淅勉。

板寸又長了,換了新髮型,個子愈發高,穿一件連帽黑色羽絨服,脖頸裸露,他不愛戴圍巾。見到喻呈仍舊會打招呼,跟沒事人一樣,只是話少。

潭寧栩努努嘴說:「你看喻呈,怎麼瘋狂長個啊,都快追上你,誰都大學了還這麼長啊。」

潭淅勉終於正視喻呈一眼,沒說話。

按以前,那肯定是得嘲諷一波的,再不濟也得「嘁」一聲。這回倒是安靜。

潭寧栩終於品出了點異樣,戲謔道:「怎麼兩大護法都不鬥法了?」

「你也不看看都多大了。」話過來,潭淅勉又推回去。完全是毫不在意的姿態。

喻呈在他的目光中低下頭去。在這段短暫對視中,他突然發覺之前的掙扎盡皆無效。喻翰景和宋西婧以為的,不聯絡不見面就會淡掉的那種東西,並不叫喜歡。他的喜歡,仍然固執存在。並且他已經擁有了一種能力,可以將喜歡和生活分割開,他一邊過自己的生活,然後一邊喜歡著一個在自己生活裡了無痕跡的人。

他有一瞬反省是自己不知死活,假如一直暗戀不說穿,大概也還像現在這樣,沒準能多賺來一點理會。

這是第二年去墓地,見著碑,眼淚少一點。生活磋磨太多,常苒沒力氣哭。

樹下覆著零星掉落的冬棗,熟透了的紅,被鳥喙剖開,露腹躺在那裡,氣味酸甘。

擦乾淨碑,拜完,喻呈就被喻翰景急忙塞回車裡,他手貼在玻璃上,擰著脖頸從車窗往後看,看到潭淅勉雙手插在口袋裡,略略低頭和潭寧栩說話,嘴裡像蒸汽機不斷生產白汽。

然後就又是冬天。喻呈最不喜歡冬天。

冬天是沒色彩的。

唯一的亮色是宋東憑前幾日發影片來,給他看很長時間沒剪的頭髮,還有給村子裡小朋友買的新回力鞋,最後還邀請他們今年過年去安徽過,說村子裡熱鬧,會放鞭,村口的河裡有水鴨,年節燒上一隻最為肥美。

於是喻呈開始有了些期待。

但早八還是很痛苦,沒有暖氣,早上起來就算有空調也不頂用,腳塞進毛絨拖鞋裡也還是感覺像踏冰,又上了兩節帶晨跑的體育課,一下就病倒了。

高燒燒到40度,又是掛水,又是在家將養,總算降了幾度,可還是昏天黑地,反反覆覆低燒。

宋西婧在家照顧著,一邊給喻呈擦額頭一邊憂心忡忡地講:「我這幾天右眼皮一直跳,也不知道是不是說的你這個。」

喻呈費力掀眼皮,也不知道自己頂著這張燒得通紅的臉要怎麼安慰才作數,只好用力吸一吸鼻子甕聲甕氣地答:「媽,這也要迷信?哪一年不是都有人感冒。」

宋西婧站起來換水,一邊用力摁眉骨。走到門口,桌上喻呈手機響,倏地一震,把桌上覆的玻璃震出嗡鳴,心跳莫名漏一拍,螢幕上顯示一個陌生號碼。

她回頭,看到喻呈探手接起來。

「餵?」

「是宋東憑的家人嗎?」

那聲音好像很遙遠,又分辨不出語氣。誰誰誰的家人這種稱呼,就不對勁。喻呈只能昏昏沉沉地回應:「是,他是我舅舅。」

那邊默了一秒。

「宋老師,出了事。」那個人說。

宋老師,哪個宋老師。

先放空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剛剛有講,說的是宋東憑。他去安徽前說,這次外出調研聯絡人填的是他,說他成年了,萬一有什麼事比宋西婧受得住。當時隨口說的,此時竟成了真。

喻呈抬眼看宋西婧,隔著短短距離卻看不真,望不切,又好像承受不了那種對殘酷一無所知的眼神,只能用力將手機貼向耳廓。

「下午四點,宋老師下水救人,因河水湍急低溫,導致體力不支,等救他上來,搶救無效,……已經死亡。」

「請節哀。」

耳內的氣壓驟然失衡,耳膜鼓譟,呼吸聲粗重,整個世界像裝在鐵路的軌道里,轟隆作響。

手機沒拿住,如菸灰輕飄飄掉到被子上。宋西婧快步走過來,拿起,再放進他手心裡,兩隻手攥緊了,眼皮突然不跳了,只剩嘴唇抖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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