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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還心(一)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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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姜尚並沒把厄禮舜三道急書的事情透露丁點,柳孟餚也意識到已經時不我待,或許等不到女兒的葬禮。他儘可能給家人安排好,然而有些事掛在心裡深重得無法說出口。

但至少有一件事情,他要在離開前必須完成。

“我們就快要失去女兒了,我不要再失去兒子,哪怕一個,”柳夫人聲淚俱下地勸他別節外生枝。

“已經拖得太久,要面對的,始終得面對,”柳孟餚看看臥室窗外黑沉沉的天地,月色早就沒入山後,只剩下晚風颳過樹冠的婆娑。

第二天,他還是沒勇氣向任何人提起別的事情,就像妻子說的,其實他也不想失去一個兒子,雖然未必會失去。起床走出臥室時,太陽還未升起,陰雲籠罩的黎明暗色也沒退盡。

晨雨淅淅瀝瀝灑落在曲廊的瓦片上,水柱珠簾般自兩側垂落。

剛踏進客廳門,便看見朱老伯佝坐在長椅鬆軟的皮墊子上,家丁正在為冰冷的房間生火,幹木柴燃起的濃煙填滿了客廳。說了無數次,叫把火引旺了才拿進屋,可家丁們只圖方便,根本不大理會,柳孟餚也懶得去說了,捂著口鼻走進去,挨朱老伯坐下,見他老人家眼裡全是被濃煙燻出的淚水,還一個勁兒伸手去抹。家丁自顧著蹲在地上用紙扇火門,沒看到老爺進來。見火已不會熄滅,拾了燒具,抬腳便自另一道門出去了。

“你看看這,唉!”柳孟餚笑著指指家丁昂首闊步離開的背影,煙很快散盡,他邀朱老伯挨近火爐,兩人面對面坐在暖爐兩側,暖流很快便擴散整間房子。

柳孟餚和姜尚他們已經勸朱老伯多等幾天一道去沿城時到夏鮳城見呈焰飈,但他依然比往日起得早許多。自昊少禹一家遭難後便再沒見過焰飈三弟,如今承海長大成人,三弟的女兒也已大家閨秀,最後一次見到時還只是個七八歲的娃,老伯不禁悲嘆歲月無情的流逝。說到昊少禹,難免不使他們想起同時遭難的霍州一家,朱老伯愧嘆有負所託,沒好好把鹹霍州家唯一的血脈培養成才。“那孩子從小就頑皮,只好結交些狐朋狗友、到處惹是生非。如今雖然已成家有室的,見天也不務正業,儘想著些歪門邪道,一夜暴富啥的。心思多,野心大。但願他會省悟吧!”

“不必過於自責,各有各的成長軌跡和善惡是非觀,我們無法使它完全按自己設定的方向去走,”柳孟餚安慰他,“你看那善良會理事的媳婦和可愛機靈的小孫子,已經很滿足了。”

“也到是,旦石的到來,給膝下無子無女的我們帶來莫大安慰,”朱老伯回想起柳孟餚抱著那胖嘟嘟的嬰兒出現在他家門口,告訴二老是鹹霍州大難中倖存下來的血脈時,妻子萬分憐愛,給他取了個簡單易記的名字旦石,像呵護自己的孩子般撫養成人。兩夫婦嚴守這一秘密沒讓兒子知道,覺得時機成熟時,朱旦石已屆成年,更無從啟口,這似乎變成了兩老難以釋懷的心病。朱老伯常常暗自沉思,如果去年沒有答應豎亥法師與仝袤聯手幫助幾個闖入尫界的人類,朱旦石是不是就不會離開那個原本與世無爭的家走出打冒村,那自然就不可能有“兒子在鴻陽塢慘死”或“被穿胸國國王殘忍暗殺”等謠言,他當然相信那從未讓夫人和兒媳知道的訊息只是謠言,他堅信精明的兒子不會那麼輕易死去,正如“朱旦石搖身一變,也已身居高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等等。

“麻煩你們那麼多年精心栽培養育,”柳孟餚誠摯地說。

雨很快就停了,濃雲漸散,天空剩下棉絮般層層翻滾的白浪,辰時未過,也只剩下點綴在藍色襯底的幾朵浮雲。姜尚到的時候,太陽毫無遮攔地掛在天空,雨過天晴的大地閃耀著雨水殘留的光芒,他們一起去看視芸兒。柳夫人陪著朱母和甄氏母子在女兒臥室外面的房間做針線活,強顏歡笑,藉以掩飾即將失去愛女之痛。其實也因為她太喜歡甄氏母子,和他們幾乎是形影不離,“她理所當然會喜歡她們,女兒走後,或許也只有母女倆能填補她內心的空白了。”穆政道和胡大夫來時,姜尚和朱老伯剛好離開,經大夫細心診斷,確定女兒已經過不了今晚子時。

柳家宅院喧鬧起來,大小廳堂、行廊各處擠滿了人,有幫著一起忙前忙後的鄰居,有找不著頭路忙活,幹湊熱鬧的。同悲者有,聚集閒聊嘻哈說笑的也不在少數。穆錦蘭蘭、楊老師、朱夫人和甑小玉她們多是和柳夫人在柳芸兒病榻前,“女兒只是累了,睡的時間太長,”柳夫人默默地自我安慰,她害怕看到前院裡擺放的黑漆棺木和鄉鄰們為女兒七手八腳的準備後事,很少出那道臥室門。

客廳穿過左面長廊的中堂,鄰居們已經把停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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