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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和尚的榮耀 (第1/1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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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書頁,那些原本歷歷在目的厭惡感變得平淡。雖然朋友們在等我,還有李方貴躺在冰裡等待解救,但對於浩瀚的水面我無計可施,吃吃睡睡的日子,有再多書可以讀也是百無聊賴,只好展開那幅《桃園歡會圖》聚精會神地描摹起來。每每直到老人來添油上燈,我才發現日落西山,天色將晚。出去和老人一起匆匆忙忙吃過晚餐,又回來繼續畫。如此往復地捱到月缺復圓,出不了月島的焦慮使我覺得那畫毫無進展,怎麼也畫不完。非常倦了,於是剛塗抹幾筆之後,便倒頭睡去。突然驚醒時還是寂靜的夜晚,吃力地起床,經過路燈暗淡的院子往廳堂去。

“剛睡下嗎?”一個女人的聲音問。

“好一會兒了,”是那老人跟著倒水的聲音回答,“喝點熱茶暖暖。”

“等他再睡一會兒吧!離開這裡就沒那麼好睡了!”那女人連打兩個噴嚏,“在島上這些日子也正好磨磨他的耐性。”

“非得今晚走嗎?”婆婆嘆息著。關窗戶的吱呀聲接著響起,“晚上天冷,看你還穿得那麼單薄,感冒了不是?”。

放下杯子的聲音後,有人似乎挪動椅子坐下來,“是有點難受,嗓子都啞了,”那女的說:“他們離開有些時日了吧!他也應該出發了。”

來人顯然不是豎亥法師,我想先繞到前面看明白,廳堂的光卻依然耀眼,窗紙現出兩個面對面坐著的身影,扭曲、模糊,隨火焰不停晃動。有來人,或許會有船的吧?我僥倖地悄悄地摸索到碼頭,一葉小木船安靜地隱藏在不遠的樹叢中,興奮地跑過去,在一棵樹下找到船槳,拿來放到有一盞玻璃罩子油燈和帆布的艙裡,解了纜索,使盡全身力氣把小船拖下水面,想也沒多想便把船划向湖心。至下午開始天空便密佈陰雲,傍晚過後,更無一絲月光透過雲層,黑夜包裹著微波盪漾的日月湖,才劃出水面不遠,月島已完全消失在視線之中了。

我不禁哈哈大笑,“白白耽誤那麼些時日,回去肯定會被他們罵的,”雖然完全看不清方向,但還是心情舒暢,隨著船槳拍打水面的節奏,哼起李芯蘭她們在學校用泰戈爾的《召喚》譜曲的那首歌:

伊人別時,月深藏,引人醉夢鄉。

黑夜仍如常,

我聲聲呼喚:“回來吧,寶貝;

世界盡沉睡,當星空

迷離雙眼,伊人若歸,短暫相偎誰人妨?”

伊人別時,樹芽新,春光初茫茫。

繁花已盛放,

我聲聲呼喚:“回來吧,寶貝。

孩童隨心嬉,聚馨蕊,

散落纓。伊人若歸,簪花一束誰人擋?”

嬉遊者依然,生命將耗亡。

空談只虛妄,

我聲聲呼喚:“回來吧,寶貝。

吾愛是永恆,伊人歸,深情擁吻誰人謗?”

這是多麼美妙的音樂,當我反覆哼唱,不知不覺已如一葉飄蕩湖心,我點燃玻璃燈盞,那如螢火之光灑在船艙裡。彷彿在隨我的歌聲呼喚:回來吧,寶貝。

前方隱隱閃爍的光穿透黑夜,和我的螢火之光交相輝映,估計是日島上發出的吧!於是更加用力往前劃,心下想,原來島上也是有人的。

“嗨,前面來的何人?”光影處有一個聲音問。

“我是從月島來的,”我回應道。

“你要到哪裡去?”那聲音問時,已經臨近了,卻是和我乘的差不多的木船,在船弦上用竹杆斜挑著晃動不已的玻璃燈,一個大大的身影背光捲曲著坐在船上,駛船拼命往我這面靠近。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兩船幾乎迎面相撞,他慌忙側身劃開,差不多和我同時停住。“了不得,了不得,”那人見是我,便大聲嚷嚷,“不是說好我來了才讓你離開的嗎?他們都幹了些什麼?”

我看到在面前怒氣衝衝,左等不來右等不到的豎亥法師,埋怨道:“誰叫你一直都不露面兒,我只好偷了船悄悄溜走。”

“不怪你,我有事耽誤了,”豎亥法師軟下心來,“那你知道要從哪裡走?”他邊說邊把船尾的繩子系在我的船頭上,拉著我的手說:“快過來。”我小心翼翼跨到他的船艙裡。他把兩個包丟到我的船上,搖著木槳繼續往前行。

“還是回月島嗎?”

“不然去哪兒?”豎亥反問。

“我還說正好回去和陳永他們取釋冰泉呢!”我喏喏地嘟囔。

“什麼?原來你是要回朝陽穀?”他停下手中的槳看著我繼而又哈哈大笑,“那你打算怎麼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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