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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入深山福禍相依 困地牢生不如死 (二)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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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穿過深谷,走出荒山,尋了個醫館簡單處理了宇文延懿的傷口,然後一路向南又走了十幾日,漸漸臨近房州。

一進房州境內,怪人就用一條很厚的黑布,縛住宇文延懿的雙眼,然後緊握住他的手,快步向前而行。

宇文延懿既看不見前方地勢,也無法辨別方向,只能緊緊拉著怪人的手,活像個剛會走路的幼童。只覺腳下高高低低,時而像是走上山坡,時而又像是進入底谷,很快他就被腳下崎嶇的地勢和心中的未知弄得恍惚異常。

不知走了多久,怪人終於停下腳步,甩開宇文延懿的手。宇文延懿眼上縛著黑布,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只覺得呼吸有些困難,胸口像是壓上了一塊千斤的巨石。

怪人活動活動手腕,取下了宇文延懿眼上的黑布,冷然的道:“宇文延懿,你既然連自己的師父都下得去手,想必殺個陌生人對你來說不是難事吧?”

宇文延懿的雙眼被黑布緊束了半日,變得異常畏光。此刻哪怕是黑暗中一點微弱的火光,就晃得他睜不開眼睛。半晌,他的眼睛才慢慢睜開,藉著那點若隱若現的光亮,他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見自己身處在一座密不透風的石室裡,無論是腳下、四壁還是棚頂都是用堅硬而冰冷的石磚所砌,感覺不到一絲生氣。四面的牆壁上,各有一個燭臺,蠟燭發出的微弱火光,是整個房間內唯一能讓人感到一點溫暖的東西。

在西邊的牆壁前,站著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老人,他的雙手被鐵環牢牢銬住,而鐵環後面則還連著兩條冰冷的鐵鏈,把他整個人牢牢的束縛在牆壁上。他此時低著頭,散亂的髮絲遮住了他的面孔,透過髮絲隱約能看見他那雙佈滿血絲,毫無生氣的雙眼。

怪人指著那個囚犯,對宇文延懿命令道:“去,殺了他!”

宇文延懿搖頭,道:“他是誰?為什麼要殺他?你以為自己救過我,我就會成為替你殺人的工具嗎?”

怪人道:“他不過是個宋國百姓,一個卑賤到不能再卑賤的農夫罷了。你既和我一樣痛恨宋國,就當著我的面殺了他!”他的聲音十分冷漠,似乎一個平民的性命,在他眼中連只螻蟻都不如。

宇文延懿再次搖頭,“不,我痛恨的是宋國那些昏官,我痛恨的是劉玉,痛恨的是符彥卿,痛恨的是昏君趙光義,而不是這個和我素昧平生的普通人。我不會為了你一句話就亂殺無辜的!”

怪人狂笑道:“你真的太天真了,和本帥當年簡直一模一樣。不過本帥奉勸你一句,像你這樣天真、善良的人,是永遠報不了仇的!因為這個世上不僅你的敵人會害你,陌生人,甚至你的朋友都可能隨時害你,你連這樣一個將死之人都不忍下手,日後若被你的朋友出賣,你除了默默去死,還能做些什麼?”

宇文延懿堅持道:“不要再說了!我是不會替你殺人的,永遠都不會,我寧可自己去死,也絕不會傷害無辜之人!”

“是嗎?”怪人點點頭,“既然你把死看得輕如鴻毛,那你就等著活活餓死在這裡吧。若是你哪日後悔了,就把這個人殺了,然後大喊兩聲,到時候本帥自會賞你飯吃!”

他說完又大笑了幾聲,緩步走出石室,關上了厚重的石門,門外傳來一陣重重的落鎖之聲。宇文延懿面色沉重,望著這密不透風的石室,長長髮出一聲嘆息。

良久,宇文延懿才坐在燭臺下面,藉著微弱的火光,翻閱起懷中那本《九耀七星訣》來。他此刻的心情異常沉重,唯有眼前這點溫暖的火光,和手中這本武學秘籍,才能讓他暫時忘卻煩惱。

他看了不知多久,漸漸的眼皮變得沉重,便把書放在一邊,沉沉的進入了夢鄉。在夢裡,他的父母還健在,一家人無憂無慮的生活在金陵城外的山莊之中,時光靜怡而美好,他的嘴角不知不覺間泛起了一抹笑容。

宇文延懿睡得正酣,忽然聽見一個男人沙啞的聲音在呼喚自己,他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循著聲音望去,見喚自己的是那個被縛在牆上的農夫。他的雙眼此時全無神采,彷彿一具早已死去的屍體。

“是你叫我嗎?”宇文延懿問道。

農夫虛弱的點點頭,啞著嗓子道:“年輕人,你還是殺了我吧,這樣對你我都是一種解脫……”

宇文延懿搖頭,“不!我的雙手一旦沾上無辜者的鮮血,只怕此生都洗不掉了,恕我無法答應你的請求。”

農夫苦笑幾聲,不再言語,方才身上好不容易生出的一絲人氣,再次湮滅於無盡的黑暗之中。或許死亡對他而言,不是一件痛楚之事,反而是一種永久的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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