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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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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正坐著喝茶,鳳姐兒隨侍一側,一抬眼就見雲珠包著手臂跟在賈寶玉身後。

正月里人齊,賈赦陰沉著臉坐在下首,單刀直入,開口直說要上摺子並報官,除了家中這等禍根才好。

老太太慧眼如炬的,想著既然從前政兒兩口子非要留下那妾室趙姨娘,後頭生下賈環又一直不肯放出來給大太太養,他到底與寶玉同出一宗,即便是不中用,也萬不能放出去給寶玉丟人。

如今私心想著,就算將來不能做幫襯的臂膀,也不能那麼容易就叫他壞了家風,於是咬定了牙不許聲張。

此話一出,滿堂譁然。

雲珠心下冷笑,果然叫探春說中了,樹大根深卻從心兒裡開始爛,能得幾時長久?

雖吐槽著,卻還是兀自乖覺地聽吩咐,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始末學了一遍,在說起對賈環的察言觀色而認定猜測時,王夫人已經鬆了麵皮,儼然將雲珠當成她的房裡人似的。

只恨不得自己附身上去多安幾條罪狀,那姓趙的時常與大房來往,皆是些眼皮子淺的,也不知道私下裡在謀劃些什麼,如今這可是一舉端掉趙姨娘的絕佳時機啊!

王夫人興奮極了。

趙姨娘進來時,正聽老太太說要去請道婆來處理這物什,她心中一喜,府上最信任的道破莫過於馬道婆,想著這婆子收了自己半幅身家,定不會半途而廢。

還有戲!

邢夫人最愛看戲,她膝下無子,又是繼室,平素見王熙鳳更親近妯娌倒還沒什麼想頭,可見賈寶玉眾星捧月,心下難免不平。

她既想看熱鬧,又怕那姓趙的坐不住。

於是這檔子事兒一出,邢夫人早早的就到了賈母院圍觀著。她端坐在賈赦的右後側,見趙姨娘進來,便悄悄的使了個眼色。趙姨娘領會,當即哭天搶地柔柔弱弱的跪倒在賈政面前開始陳情。

與王夫人的徐娘半老不同,趙姨娘年近四十依然風姿綽約,行動間嬌柔如三春柳,嫋娜的輕愁夾著薄怨盈盈拜倒在堂上,一身秋香色的纏枝花繡紋大擺鋪灑在地,賈政先頭的不爽瞬間空了。

他的小趙,必不是那等噁心腸的壞女人。

老太太倒罷,老眼昏花看不清。只王夫人面皮一抖,幾欲作嘔的的模樣看得邢夫人嗤笑一聲,眾人看過去時,她又輕咳一聲望向他處。

王夫人哪裡是個善茬,她還沒說話呢,便先遣了前鋒,周瑞家的站出來擺證據鋪話頭,那架勢恨不得直接把趙姨娘釘死在恥辱柱上,明兒一早便千刀萬剮了給她家夫人洩憤。

寶玉倒是乖乖的倚靠在老太太身邊,不僅有種置身事外的疏離感,甚至還想去拉跪在一旁的賈環。賈環雖是八九歲的孩子,卻叫趙姨娘教導得心機深沉又早熟,身上所剩不多的童真,早就在兄弟兩個天差地別的待遇上磋磨殆盡了,眼下更是險些叫賈寶玉這沒心沒肺的樣子氣笑。

他雖是個妾室生得庶子,可到底是榮國府正經八百的少爺,哪裡受過這樣的閒氣?

正有句話說得好,英雄尚且怕無賴,賈環早就叫雲珠一頓好打生了憤懣,如今看自己的親孃一頓往自己頭上扣鍋的樣子,更覺自己是人嫌狗憎的‘貼邊兒’。

正欲開口辯解,卻叫趙姨娘扯了衣袖,賈環見自己生母的哀求模樣,深吸一口氣,到底轉到沒人的柱子旁安安靜靜的跪著。

這樣大的忤逆事,叫幾方人馬拉扯之下,已經吵到此事雖然意頭不好,可到底沒鬧出什麼亂子,扯來扯去,甚至連趙姨娘的錯都沒能抓實,只說是小孩子嫉妒胡鬧。

又因著上頭寫了生辰八字,老太太只好拍板,打發人去請馬道婆前來化解,此事就算了了。賈政在朝為官,最厭惡這等鬼神之說,可事涉寶玉,他竟破天荒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了,極是難得。

這等心頭肉,王夫人哪裡捨得隔夜飯?

當天下午,馬道婆便幽幽地進了賈府。這馬道婆也是三十來歲的婦人,論相貌倒也不算醜陋,只是說話時一邊眼皮止不住地抖動,又瘦,愈發顯得一張臉上就剩個亂飛的嘴和滴溜溜的眼睛。

原本設好的說辭,待看到那花花綠綠的小人兒後,當即就有些兩股戰戰起來。幸虧平日裡乾的就是坑蒙拐騙的事情,否則真叫人看出端倪來,往後這碗飯也別再吃了。

周瑞家的彪悍,見她這樣還以為是有什麼異常,忙帶著幾個有力量的婆子,圍在馬道婆周圍,輕聲道:“大家你只管差使,我們太太獨得這一位公子,萬萬輕乎不得!”

“無事,無事,只是棘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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