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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怎麼聊的?」

文安拿出翻譯軟體:「我說一句,翻譯成英文給他看,然後他說一句,翻譯成英文給我看。」

翻譯軟體並不精準,兩個人磕磕絆絆的,居然還聊得挺投機。

「他是插畫師,」文安說,「他給我看了好多線稿。我也把繪本的照片給他看了,他正誇我呢。」

葉庭想,大概因為派對的主人是插畫師,所以邀請了很多同行。格林德瓦風景如畫,確實是個適合取材的好地方。

可惡。

葉庭確實不懂畫。

「我是他哥哥。」葉庭跟這個叫nils的男人握手,對方長著一頭薑黃色的短髮,衣領大開露出鎖骨,十根指頭上戴了二十個戒指,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你弟弟真可愛。」nils和葉庭握著手,眼睛卻沒有離開文安。

這話過去十年無數人對葉庭說過,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麼刺耳。

「我知道。」葉庭回答,同時抑制住想捏碎對方掌骨的衝動。

nils雖然收回了手機,卻沒有收回粘在文安身上的目光。葉庭在國外多年,很熟悉這種眼神——一夜情的邀請訊號。

葉庭不知道他們的對話進展到什麼程度了,萬一文安那個小傻子已經把電話號碼給出去了,那他還得給他換個卡。

「能問問他什麼時候有空嗎?」nils對葉庭說,「改天我們可以去其他派對逛逛,我知道幾個很棒的夜店。」

葉庭對話語裡的暗示充耳不聞,籠統地說:「他最近很忙。」

然後葉庭一把揪住文安的後領子,把人從桌上提溜下來:「我們該回家了。」

第34章 北京 12歲(26)

葉庭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陷入這麼一段奇怪的友誼。

杜一平拿他當紓解家庭壓力的心理醫生,他拿杜一平當生產粉絲稿件的血汗工廠。

兩人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我有跟你說過蝸牛的事沒?我爸特喜歡進我屋,翻我東西,檢視我最近的動向,」杜一平說,「我的蝸牛養得好好地,不知道怎麼就礙著他的眼了,連牛帶盆給我扔到了垃圾堆裡。他還說蝸牛噁心,我看他才噁心。」

葉庭嘆了口氣。杜一平的蝸牛很可憐,但是他還有數學作業要寫。

「真冷漠,」杜一平瞪著他,「你也不想想,我寫那幾十封信有多辛苦。你一會兒說誇的不夠真誠,一會兒說誇的風格雷同。好傢夥,我一個人要裝成二十幾個粉絲,生產隊的驢也不是這麼用的。」

葉庭確實是個苛刻的甲方,杜一平倒也沒冤枉他。

禮尚往來,葉庭認為需要悼念一下杜一平的蝸牛,可惜他一句也說不出來。

「算了,」杜一平擺擺手,「我有正事要和你商量。」

葉庭如臨大敵:「什麼正事?」

杜一平拍出了一張報名錶:「運動會,老師讓我負責報名。我已經替你把行程排好了,你簽字就行。」

葉庭接過報名錶看了看,震驚地抬起了頭:「這什麼?」

「多虧我心思縝密,要換了別人,哪能這麼物盡其用?」杜一平拿出了一張紙,上面是運動會各個專案的場地和時間安排,「你先去操場南邊跑100米,然後立刻到東邊沙坑那裡跳遠,接著從沙坑直線走到足球場,參加跳高比賽,然後正好趕上男子400。跑完之後,歇半個小時,接著再去操場西邊扔鉛球。那邊離咱們班看臺的位置近,扔完了,你就在看臺上休息,我讓人給你送水。然後你再去看臺下面,參加4x100接力。」

葉庭看著他,眼神冰冷的像南極大陸的凍土。

「咱們班的名次就靠你了,」杜一平不識相地在他肩上拍了拍,「為班爭光,人人有責。」

「人人?不就我一個嗎?」葉庭把報名錶拍到了杜一平額頭上,「班裡男生死絕了嗎?」

杜一平把黏在額頭上的報名錶撕下來,憤憤地說:「你不是知道嗎,咱們班普遍年紀小,哪能跑得過別的班啊?也就你,上學晚,年紀大,身體素質好,你不上誰上?」

確實,五年級的學生去和初一學生比賽,沒什麼勝算。

葉庭覺得自己就像那個雅典士兵菲迪皮茨,在一路跑回城邦後,還沒說完「我們勝利了」就倒地而亡,只留下一個紀念自己的長跑專案,而且還不是用自己的名字命名的。

「尖子生的榮耀在此一舉,」杜一平指著窗外深情款款地說,葉庭不知道他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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