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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落座,餐館的老闆娘走過來,笑顏彎彎,說:「好久不見啦,老先生!今天還是老樣子?」

姜老笑得開心,點點頭,對的!

姜老只要不搞學術時都非常隨和親切;可一認真起來就沒日沒夜的,秦諾和的最高熬夜記錄都是拜他所賜,但也多虧了老先生的錘鍊,他的成長飛快,從研究生到博士,甚至之後的博士後申請以及未來的科研方向都非常清晰。

年輕人的迷茫?沒有!年輕人的愁緒?多得是!

想法轉個千百般,總是能轉到穆勒身上。

酸菜魚和熱白酒被一起端上桌來,今晚秦諾和異常需要這種麻痺思路、顛倒無感的液體溶進胃裡,最好能與這些年他默默嚥下的苦水混合,隔天再一起被代謝掉。

他還提前在門口找好了代駕:「如果待會看到我不省人事,請先把老人家送到這個地址,再把我送到這個地址,謝謝。」

姜老酒足飯飽,嘴裡含著飯館送的薄荷糖。坐在他對面的秦諾和微微發懵,但意識不至於迷醉。

姜老砸嘛砸嘛嘴,對他說:「你這點挺好,喝酒不上頭,二兩白酒下去,臉色一點都沒變嘿!」

秦諾和這些年沒少喝悶酒,剛剛這點酒對他來說真的不算什麼。他想再點一壺,但被姜老拉住:「哎,你要是真想喝酒,咱倆去酒吧喝去!」

酒精催化情緒,秦諾和聽到這話笑了出來:「酒吧?姜老,等我博士後讀完你都還沒到退休年齡呢吧,這麼早就開始追求刺激了?」

姜老聽了這話太陽穴都開始突突,抽他小臂:「喝點酒怎麼變得這麼貧?!是我剛收的博士生,他哥人挺好玩的,說是在酒吧駐唱。我剛想到那個酒吧距離我們不遠,打算去給他捧捧場。」

秦諾和故意用狐疑的眼神看姜老,姜老乾脆推著他往外走:「快走吧你,人家哥倆可比你正經多了!」

姜老自從知道秦諾和的性向,便逐漸熱衷給他介紹男朋友,什麼相熟的學生,表姐的外孫,隔壁的上進青年啥的……

他估計這次的情況也差不離,便提前跟姜老招呼:「先說好啊,甭管是哥哥還是弟弟,我都對他們不感興趣,我也不考慮跟他們交個朋友啊。」

姜老如意算盤剛撥兩下,被秦諾和連鍋都砸了,故意走快了幾步,沒啥好氣:「哼!你想得美!人家哥倆都是個頂個的優秀,他們還看不上你呢!」

姜老說的酒吧確實離飯館不遠,一段裸露在室外的樓梯直通地下的入口,秦諾和怕樓梯上的雪沒化乾淨,月黑風高得老頭再滑倒了,便把手攙在了姜老的手臂上。

終於走到入口,一開門一屋子的熱氣便迎面襲來,秦諾和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噴嚏,感覺頭暈腦脹的。

他轉頭看姜老,老頭倒是滿面春風,笑容和藹,看誰都親切,跟過來送溫暖的老幹部似的。

他們去得晚,只能坐到離舞臺稍遠的位置。燈光慢慢暗下來,秦諾和握著剛上桌的冰鎮啤酒,用手的溫度讓瓶身上的水滴加速流動,從手掌到心臟傳遞著清涼。

為了和姜老口中的優秀兄弟劃清界限,他故意側對舞臺,不偏頭絕對看不到舞臺上站著的是為何人。

姜老看了眼手錶,說:「九點半了,應該要唱了。」

果然,下一秒爵士樂背景音也停下,他們周身暖黃的燈光驟暗,被掩在黑暗裡,只有舞臺上方投下一縷清冷的光束。

歌曲前奏響起,秦諾和認出這是一首粵語老歌,他已經好久沒聽過了。記憶裡上次聽到還是在高中的晚自習上,他和穆勒一人塞一隻耳機,他還笑過穆勒的選曲總是懷舊。

秦諾和又抿了兩口酒,還是沒回頭,側耳聽男聲唱,他的歌聲溫婉,潺潺流水一樣,似痴似怨,似柔似鋼,這首歌曲在男聲的演繹下,還有種淡淡的遺憾。

秦諾和搖搖頭,覺得自己今天真是矯情到無法忍受。他調轉身體,面向舞臺,想要看看臺上唱歌的人究竟長什麼樣,聽著聲音應該是個溫溫柔柔的小男孩。

目光鎖定,他便愣住,臺上的人雖是男聲,卻一副嫵媚的女裝扮相。穿一身白色老綢全開襟旗袍,坐在高腳椅上,側邊露出曖昧的雪白,比燈光下閃著暗紋的綢緞都要細膩光潤。

髮髻被豎起飽滿地盤在腦後,髻邊是復古畫報裡才能看到的水波紋造型,捲曲起伏,給下面那張白色的小臉添了些許風情。

秦諾和細細地端詳臺上的人的臉龐,玲瓏、精緻、細瘦的柳葉眉,上挑的含情眼,那人唱到動情,微闔著眼,空氣裡滿是欲語還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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