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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夢見喻呈背著他走過公寓門前那個很長很長的上坡,月亮皎潔,像一盞白熾燈,把人照出單薄的影,喻呈走得很慢,突然雀躍地叫他看腳下。

「我的影子,是不是很像長翅膀的鳥?」

潭淅勉看向地面,因為喻呈背著他,又裹著禦寒的雜色毛毯,手臂看起來確實很寬,繼而聽到他說:「那我伸開手臂是不是就可以飛啦。」

他倏地踩實在地上,一抬頭,發現月色茫茫,四處找不見喻呈。

渺渺然,一根羽毛落下來,視線移過去,向遠處飛去一隻夜鶯。

他覺得這好像是之前一場夢魘的復現。他滿頭大汗,去追那隻夜鶯,他想在它飛入玫瑰花叢前攔住它。

終於,他追到一座花園裡,在玫瑰花枝上他看到了那隻鳥。

手裡憑空多出麵包屑,他引它下來,它歪著腦袋看他,不來。又變出甘露,還是不來。

他焦急地問:「你要怎麼才肯下來?」

它說:「我要玫瑰開花。」

他又問:「玫瑰怎樣才能開花?」

「我要吟唱,把尖刺刺進胸膛。」

他著急地說:「為什麼要為了別人這樣做,你可以為自己吟唱的。」

夜鶯好像無法理解。小而圓的眼睛亮亮的,黑黑的:「既然你需要玫瑰,我就應該這樣做的。」

潭淅勉說:「我不需要。我不再需要玫瑰了。」

夜鶯還是歪著腦袋:「那你怎麼去追自己的愛人呢?你的愛人說想要冬天的一枝玫瑰。」

潭淅勉伸出手,要它站到自己的掌心來,他突然想聽聽它的答案。

「如果我要追的愛人是你呢,你要什麼?」

「我只想要你的真心。」夜鶯快樂地扇動翅膀,「你是唯一不帶牢籠來見我的人。你已經很好了,你不需要做任何事。」

潭淅勉一直覺得自己懦弱、脆弱,他要自由,不要一切穩定的,隨波逐流、玩世不恭,傷害過很多真心,可是它和他說,你已經很好,不需要做任何事。潭淅勉覺得眼睛很熱,好像沒辦法說出話來。

可夜鶯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它說:「你不用感到抱歉。你走向自由,而我走向你,都是各自的選擇。」

夜鶯看著他:「如果你實在沒辦法給我你的真心的話,我只要你聽我唱一首歌。」

「只要聽一首歌?」

「只要聽一首歌。」

「唱完後會怎麼樣?」

「我大概會死掉。」

潭淅勉想說,那不要唱了,他不想聽。不想聽它熱烈的表白、美好的內心,不想看著它消失。

可是夜鶯不等他回答,就開始了它的啾鳴,音色婉轉而明亮,它反反覆覆地唱,玫瑰叢林隨風送來植物的馨香。

潭淅勉的心臟跳動很快,他不知道怎麼讓夜鶯停止,又擔心它隨時會停止。月亮爬上高空,夜鶯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他的手腕發酸,手指顫抖,他快要捧不住它。

他感覺他應當說點什麼,如果再不說就來不及。

滴答,滴答,滴答。

「我給你!我可以給你……」

這句話就在嘴邊,要破口而出了!

叮——

歌聲倏地消失了。

四周空茫寂靜,再定睛看那隻夜鶯,眼前突然什麼都看不見了,他猛地醒轉過來。

原來是廚房的烤麵包機在響,將他拉回現實。喻呈做早餐的聲音叮呤咣啷,潭淅勉滿身大汗地躺在那裡,汲取著那些聲音裡的生機,平復著失速的心跳。

他依稀記得自己剛剛做了一個怎樣的夢,那種綿長的擁塞感還在,想要傾訴的慾望還在,可偏偏怎麼也想不起在清醒之前他要說出口的到底是什麼。

隨手劃開手機,先看到日期,5月2日。

距離他離開阿尤恩還有最後一星期。

這趟從塔爾法亞回來以後,喻呈覺得潭淅勉變得和以前不大一樣。

他不再提要他回去這樣的話,有時候他們會一起驅車去更遠的市場挑選新鮮的魷魚,有時候會一起陪阿奇玩球,孩子還太小,似乎還不大理解失去父親這件事。

但對於一個阿拉伯家庭來說,失去男人等同於失去經濟來源,幾乎是一場滅頂之災,所以潭淅勉偶爾會將新買的肉禽鮮魚作為阿奇贏得遊戲的獎賞,讓阿奇帶回家去。

「好了。你贏了。」潭淅勉和小孩一樣背靠沙發,舒展雙腿坐在地上,故意把彈珠打偏,「和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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