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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喜歡多矛盾。被喻呈愛著讓他腳下變沉重,他既喜歡這種腳踏實地的感覺,卻又被這種腳踏實地的步行變得緩慢。

沒立刻得到否定的答案,喻呈飛快跳動的心臟平穩了些,繼續說道:「潭寧栩跟我說,你可能在害怕穩定,因為不斷投入又失去會很難接受。」

「我大概能理解。好學生也可以考不好,再蠻不在乎的人也會有在乎的感受。」

潭淅勉笑了一下,將他環抱的手臂掰開了:「喻呈,我覺得你並不能理解。」

小舅舅剛去世的時候,他也以為他能夠理解潭寧栩的感受。他想她再痛苦也總會好起來。就像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面對失去。可他忘了這次還有愧疚,愧疚不一樣。

直到那天他開啟家門,屋子裡黑洞洞的,可潭寧栩的拖鞋不在玄關。

他喊潭寧栩的名字,無人應,衛生間門半掩。他生出某種可怕的預感,不敢推開,又不得不推開——

人癱在浴缸裡,他打了120,把潭寧栩抱出來。他看過類似的電視劇,音效震撼,扣人心絃,家人崩潰嘶吼,惹人流淚。可真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腦子完全被抽成真空,不懂哭,不懂叫喊,唯一的感覺是手上粘稠,血腥氣重,潭寧栩很輕,但他託著她好像全身都在打顫,不止表皮肌肉,連神經都發抖,能行動全靠腎上腺素撐著,完全透支似的。

好不容易救回來,很快病情急轉直下,潭寧栩躁狂發作,認不出他,巴掌拳頭落在他身上,一個小時後,又驚訝於是誰打了他,當她意識到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後,又覺得拖累歉疚,陷入抑鬱,如此反覆。

這病不是光長在她身上,好像也傳染給他,他也被水淹沒了,喘不過氣,他承受所有的情緒,卻不像真正的病人那樣可以呼救。

現在喻呈說他能理解。

不,他很難理解,也最好別理解。

「我不知道要怎麼說你才會相信。」發散的思緒被眼前的人重新拉回來,喻呈眼圈泛紅,他本來就不擅安慰,也只會說一些太切實際、不甚浪漫的話,「但我會好好吃飯,好好健身,不會拒絕你,更不會離開你,讓你永遠能找到我。」

他的眼睛很亮,他想做他人生穩定投入卻不會失去的人。或者說,不投入太多也沒關係,他只想要他的一點點時間,一點點愛。

說來也奇怪,潭淅勉早就過了聽信他人承諾的年紀,人言在命運之下,毫無招架之力。

可黃沙皓月,偏偏此時聽來,剎那永恆。

第67章 「今天喜不喜歡我」

第二天潭淅勉照常去拍攝,攝影組在沙漠邊緣搭了一座拱門佈景,還設有一大片帳篷。天氣熱得要命,跟拍的攝影師又不像喻呈,半天表達不清自己想要的感覺,導致他們在太陽底下曝曬了好久。

潭淅勉喝了一整瓶冰汽水才覺得緩過勁來,直到今天第二次看到攝影師提著相機走過去,才後知後覺整整一天喻呈沒主動發訊息給他。

他倒是盡地主之誼,中午主動問人吃了沒,隔了好久才收到喻呈的一句「吃了」,然後就又沒訊息,感覺好像在忙。這情況反常,他還有點奇怪,等傍晚走到連排公寓門口,發現喻呈坐在外面的臺階上,頭髮跟文昌一樣,還是在腦後紮起一個小揪,懷裡抱著個食盒。

高高大大的一個男人,蜷著手腳坐在這,不知道坐了多久。

喻呈見著人來,慌忙站起身,先覺得高興,緊接著看到潭淅勉背上還背著個面板黑黑的小孩。

「阿奇,阿布德的小孩。」潭淅勉解釋說,「半路遇到我,抱著我大腿不肯走,非要我給揹回來。」

潭淅勉把小孩放下地,用英文講:「下次別耍賴。玩去吧。」

阿奇沒動,大概覺得喻呈眼生,好奇地觀望他,喻呈翻遍全身,也沒找到什麼能給的,最後給了人一塊嶄新的硬幣。阿奇朝他吐舌做了個鬼臉,朝下坡的一幢被夕陽籠罩的彩色房子跑去。

潭淅勉拿出鑰匙開門:「你怎麼找到這的?」

喻呈回答:「這地方這麼小,一問人家來拍攝的人都住在哪裡就知道了。」

「你會阿拉伯語?」

「找到懂英文的當地人了,就是口音太重。」喻呈說著比了個按快門的手勢,「聽不懂我就跟人比劃,八九不離十。」

「挺厲害。」

潭淅勉又隨手給出他的誇讚,可偏偏喻呈很受用。他盯著對方開門的手,興奮地繼續說:「我從國內帶了點調料來,今天去買菜,覺得你應該很久沒吃中餐,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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