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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似乎多出一道人影,邱澤天不情不願睜眼瞥頭,看見了穿白襯衫一塵不染的張邵,還是跟畫一樣。

對方髮絲柔順飄逸,被海風吹拂搖曳,身上還有沁人心脾的沐浴露香味,還是以前他經常用的牌子,橘柑香甜還夾帶著絲絲暖意。邱澤天想不到他跑來北海居然還帶自己喜歡的沐浴露,隨後輕蔑笑了笑,說不定是重新買的,畢竟這人對用品有著專一且執著的態度,可比對活人真摯深情多了。

張邵不明所以坐在邱澤天身旁,目光投向海浪,柔聲細語:「今天又睡不著嗎?」

邱澤天真累了,面無表情嗯了聲。

這是分手到現在,兩人第一次心平氣和的聊天,還若無其事的坐在一塊,好似那些爭吵,折磨,噩夢都煙消雲散

「你為什麼要來北海?」

邱澤天覺得空氣黏糊糊的,不願意提及緣由,適當保持沉默。

「你以前說沒看過海,我們倆準備來這裡旅遊的,還記得嗎?」

「記得又怎麼樣?」邱澤天閉眼,轉而又認真地說:「未來我會遇到更好的人,我要帶他來這裡。」

「你還會愛一個人,然後心甘情願為他再去死嗎?」

「張邵!」這話瞬間令邱澤天徹底惱怒,翻身將他抵撞到沙灘上,恨意吼罵道:「你在嘲笑我嗎!因為我幼稚?偏激?愚蠢?你在洋洋得意什麼!」

張邵靜靜仰視他,雙目沉靜如一片沒有波紋的湖面,他否認了身上人的觀點,輕聲地說:「我只是覺得你很勇敢。」

勇敢這個詞很多人對邱澤天講過。

他高中裡那些生意,魏真說他將來能做大事,能看到的當然是少年無畏,狠勁十足。他喜歡誇邱澤天勇敢。被開除後,少年想方設法去撈錢,孤身在外奔波,他從來沒有因為外地人的身份不敢得罪人,相反學會了一口流利的粵語,一點外地口音都沒有。

勇敢這個詞很奇怪,它理應是褒義、誇讚、良好品德,可是邱澤天不想要這個,不想要這個用半條命換來的標籤。他被迫成長,接受一些現實與命運的殘酷無情,磨平一些生來就有的稜角。哪怕是流血、哪怕是疼痛。他是一個很鮮明的人,城府、勢利、果敢、堅韌,經歷淚洗,目的想找到歸宿。

可這些他努力半輩子都無法獲得的東西,有些人出生就擁有。他不得已變得更加英勇,一半對抗無情可笑的命運,一半對抗自己不斷積累戾氣。

我難道生來就勇敢嗎?

就非得我擁有勇敢嗎?

邱澤天雙臂開始顫抖,徹底洩氣,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面對張邵溫柔的聲音和深情的眼神弄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兩人在暗夜裡對視著,這裡對於他們而言太過陌生,離家鄉千里之外的地方,不是旅遊和是生活。

可是這趟漂泊因張邵的到來而終結。

有他在地方,邱澤天感覺不到孤寂無援。這種感情太過微妙了,就好像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老鄉,親切的聲音和麵容,讓他瞬間忘了這裡的街道是在北海。

窩囊、廢物。

就在他不停咒罵自己的時候,身下張邵突然曲膝,邱澤天一個踉蹌他直接抬手用力接著摟抱住。兩人倒在一起,邱澤天窘迫想掙脫,卻被張邵扣緊了後腦勺,不停安撫來回揉搓他秀髮,耳邊響起那熟悉低沉嗓音:「生活會好起來的。」

大海一片譁然,浪花飛濺拍擊聲如此響亮,攜眷乳白泡沫,湧起無數細閃的微光。這裡喧鬧且寧靜,祥和又暗潮洶湧,海浪將黃燦燦的的沙粒沖刷成平整細膩的肌膚。

邱澤天以前都不敢奢望生活能好起來,他只期望生活不要再磨練他,折騰他。少年憤慨而悲愴,可感受到懷裡的溫暖情不自禁紅了眼眶。

生活會好起來嗎?

張邵自顧自喃喃:「你以後愛上別人也沒關係,我不在乎你愛誰,我只想對你好。我們做朋友也不可以嗎,你已經恨我到這個地步了嗎?」

從對方跑來北海,租房,抓著他流淚開始,邱澤天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瞭解張邵。他以前覺得這個人太過理性,表現出來的所有溫柔多情體貼裡,其實望眼欲穿後能看到那股疏離感。張邵內心設有高牆,看著與所有人都親近,其實都不能踏進他的心。

邱澤天知道他多情寡意,他毫無底線,可他現在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呢?

「我一個大男人根本不需要照顧。我以前那些樣子都是裝給你看的,我根本不喜歡柔弱自己,我只是想讓你高興。」邱澤天破罐子破摔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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