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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4章 動員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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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二十八年盛夏,一列火車駛進了河南北部的平漢鐵路上的一個小車站。(最新章節閱讀請訪問)火車進站停穩後,一個高大壯實的漢子就和稀落的十幾名乘客一同從一節車廂中鑽了出來。看樣子,他只不過二十來歲。他,黑著臉,一下車,便站在月臺上,把這個車站瞅了一遍。

他太熟悉這個小車站了,前年的時候,他就是在這個車站,踏上了火車,那時候,這站臺上擠滿了人,鑼鼓喧天中到處都是送行的人們,那一天,在這個站臺上,他這輩子第一次照了照片兒,那天,他的胸前帶著大紅花,像是要結婚的新郎似的。

而現在,這站臺上,空蕩蕩的,除去路局的幾名職工和稀落的幾個旅人之外,再也沒有了其它人。天上,沒有一絲雲影子。正午頭太陽,火毒火毒的灼的人心熱的慌。房子拖著牆根的影子,樹拖著影立定的影兒,風不吹樹不搖。

這三九天的正午,是能熱死人的時候。

站在這站臺上,他把揹包從肩上放下,把身上那身在北平時剛領到的軍裝脫下,只剩下一條褲衩和短背心,和身上的軍裝一樣,都是新的,都是在北平時剛領的。他那一身的肌肉擠成了疙瘩,象是塗了層油一般,被太陽一曬更是閃閃發亮。

沒有人來接他!

意識到這個現實後,他苦笑一下,取出毛巾,擦了一遍身上的汗,隨後把軍裝疊好之後,又塞到了揹包裡去。

這時,火車鳴了汽笛,火車頭突突地冒著煙汽,猛的,車頭一吼,火車便又動了,響起了咔嚓嚓的單調聲。走了,遠了,漸漸消失了……

在火車離開的時候,他才看到,在車站對面的牆皮上,還書寫著“抗戰建國,保家衛國”幾個模煳的大白字,依然還是那麼的惹人眼。

在火車離開之後,一切都靜了。只有火車留下的縷縷黑煙。

看著那遠去的火車,他想他的女人,在這一瞬間,他鼻子不禁有點發酸。

兩年前,那一年北平那邊打響了,日本鬼子一路南下,又過了幾個月,邯彰軍把日本兵打退了,再後來,他們這塊不知怎麼了,成了邯彰的地盤,再然後,又過了幾個月,他就是在這個站離開家鄉的,和家鄉的許多人一樣,作為基幹團兵,他被徵召入伍了,後來便在這個火車站離開了家鄉。

那時,是什麼情景?

那天車站裡裡外外都是歡送的人群,還有震天的鑼鼓。他最得意的是,縣長親自把大紅花掛在他的胸前——實際上,所有有胸前的紅花都是縣長親自給他們戴的,那是用六尺的紅綢做的大紅花。

他是個結婚三天後就參了軍的。這裡有個習俗。當兵前大人都要給娃把媳婦娶進門。他的媳婦,是個水靈靈的女人,美極了。一雙大眼忽閃忽閃的,臉蛋也是紅撲撲,尤其是手,就象水蘿蔔剝了皮,白生白生的。就是那雙白手,隔著車窗死死的抓著他那雙滿是老蠶的手,然後就是一個勁的哭。

火車動了,他的女人還是抓著他的手,好不容易才被人拉了下來,可她還是追著火車,再後來,女人追不上了,就坐在站臺上哭。

直到火車到了邯鄲,他的腦子裡還一直在想著,她是不是還在哭?

他爹,王老大就不是那樣了。他爹是個艄公,在黃河上行了半輩子的船。到最後只對他說了一句話。

“娃,不要給大丟臉!不要丟咱老王家的人!”

一句簡單的叮囑,可就早這句叮囑,讓他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如今這樣回來,算不算給爹丟了臉呢?

爹一輩子,就好個面子,雖說只是個艄公,可人活著卻要強的很,他不知道,現在自己這樣,算不算丟人。

想到這,他的心裡便是酸溜溜的。是羞愧?還是……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此刻,他心裡只有一個感覺:不敢見人,更不敢見熟人。

去年大反攻,他跟著部隊一起越過黃河,那一仗打的過癮,打的順手,在進入的時候,他親手打死了的五六個鬼子——一個人端掉了日軍的重機槍陣地,戰役還沒結束,連長就告訴他,連裡已經把他的名字上報了,很快,他就能拿到三級忠勇勳章,可沒等他拿到勳章,他們營穿插敵後,遭遇的日軍主力,那一仗打得可是血流成河,死了好多人,打著打著,在一聲巨烈爆炸聲後,他就什麼都不曉得了。

當他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成了日本鬼子的俘虜,後來他和其他被俘的弟兄被押到了青島,再後來又從青島乘船去了東北,再然後,他便在東北俘虜營裡過了九個月,在那裡頭,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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