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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江中人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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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大河,一條大江。

長江黃河,同為母親河,同樣奔騰不息,直與天地共存。

同樣養育著一代又一代的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將神州浩土,億萬歲月穿過。

一葉孤舟,在江面上。

一人,一網,一個老漁夫在打漁。

江何其大,江何其長,那小船正如一片小小落葉,江中飄蕩。

方殷在看。

看的是無邊景緻,看的是波光瀲灩,看的是這條又大又長的,江。

過黃河,西南而行,又見長江。

這江不同於那河,是兩種不同的風格,是兩幅不同的畫面。

同樣的是,氣象萬千!

看那江水緩緩流淌,看那江面寬達百丈,看那又是一條巨龍首尾隱沒天際,又將古老動人的傳說無聲地唱響。入眼青翠白亮,盡多茅草蘆葦,岸邊是有,江中也有。數十灘地浮於江面,形如大大小小的島嶼,又如魚之脊,不說星羅棋佈,也是守顧相生。盡多飛鳥,也是大大小小,時而棲於葦間,或是劃過水面,其形靈動迅捷,其鳴清麗悠長。

舉頭青天白日,極目遠山在望,絮一般的雲與發一般的柳共映江水碧波,又映眼簾。不盡的是如詩如畫的美好景色,隨山,隨水,隨了心兒盪漾。很美啊,這很美,遼闊的天地與壯麗的山水,總是那樣使人流連忘返,使得胸襟歡暢,使心也醉。小船兒,老漁翁,他是多麼悠閒快活,遠離了世間的紛擾,伴著大江,伴著明月,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一個人過著恬淡如水的生活。

他,可有家人?他,會孤獨麼?

他似在笑著,立在船頭遠遠望過來,方殷看不清他的模樣。

只見得槳兒輕搖小船緩緩遊動,只見得一頂斗笠麻黃顏色,一襲青衫隨風在飄。

欲過江,可渡否?

方殷揚聲叫道:“船家——船家——”

聲聲呼喚,和風遠遠送出,那老人卻似沒有聽到,只一揚手——

撒出一網,散入江中。

是了,他要打魚,渡人過河可以,總要等到忙完以後。他本就是一個漁夫,方殷已然看到江邊那一個小小的草屋,四壁編了葦蓆,頂上鋪了茅草,看來簡單粗陋,亦可遮風擋雨。那茅草屋離得方殷不遠,只幾十步路,不一時趟了雜草灌木而過,人已至。

但見草屋無窗,門掛葦蓆一張。

甫入,便是吃了一驚!

一張矮木桌,桌上一把壺,兩隻杯,四下鍋碗瓢盆,有泥灶,生著柴火。

無床,望來簡陋已極,一無出奇之處。

驚的是正對著葦簾,葦壁上掛著一柄劍,灰鯊皮鞘,形式古樸。

方殷怔住。

一間草屋,一個漁夫。一柄劍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莫非隱士?莫非高人?莫非劍仙在此結廬,莫非江中捕魚那人不是一個漁夫?

是的,那是一個老人,雖然方殷看不清楚。

瘦弱的軀體,僂佝的身形,不用看清模樣也是知道,他是一個老人。也只一驚,微微一驚,方殷便即釋然。他是誰人並不重要,那與方殷無干,方殷只是渴了想喝一口水,才走進了這間小小茅草屋。甕裡有水,自是江水,灶中猶有餘火,取壺燒開煮沸。方道士也不客氣,坐在小桌前自斟自飲,全當自家。

不料一口茶水喝下,又是眉頭皺起,竟覺喝出了熟悉的意味。壺內本有殘茶,衝將開來一口喝下,只覺又苦又澀極難下嚥,當真是味如黃連,難喝得要命!那也罷了,權作解渴,只是,卻是在哪裡喝過?方殷本就不好此道,平日也是極少喝茶,一時只端著杯子怔怔坐在那裡,心下是暗自奇怪,想又想不起來。

便此時屋外草木簌簌腳步聲起,那老人提了魚簍走進門來,注目而笑:“三文錢,還記得麼?”三文錢,三文錢,好一個命賤性傲的三文錢!這茶名字太過古怪,方殷一眼望過霎時恍然,直直瞪著他驚得跳將起來:“是你!茶老倌!”那老人點頭一笑,摘了斗笠放下魚簍:“你且坐,方家小子。”

是的,他就是當年那個茶老倌,看他花白長鬚面色蒼老憔悴,依稀就是當年模樣。不過一面之緣,卻也記不甚清,便就是他也不如何,方殷失聲驚呼只為想起了老薛。想起了那日風雪之中擊殺胡騎,慘烈血腥的場面猶在眼前!他自不緊不慢取了活魚,蹲在灶前添柴燒水裡外忙活,方道士卻是給他一句方家小子又是說得張口結舌,驚駭無以復加:“你,你還記得我?這,老人家,你可真是好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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