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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無處落塵埃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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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小雨稀稀瀝瀝下個不停,直刷地草木石瓦有若水洗。幾隻小燕子在簷下呢喃著,聲音清而脆亮。風吹了涼涼的雨絲,打在面頰鬢上,鼻裡聞到的雨水泥土和青草清爽的味道,只是心情不好。方殷立在窗前,望著陰暗的天色,神情悒鬱,眉頭還是緊皺著:“小六子,你說,怎麼辦呢?”

一連三天,都是這樣。

找不到,尋不著,小六子也是沒辦法,小六子倚在床頭長長地打了一個哈欠,懶散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兩個人,三天,將江州城轉了一個遍,在偌大的江州城裡尋找一處不知名也不知模樣的宅院,確也難為了這兩個人。找不著,尋不見,轉來轉去跑斷了腿也沒有用,方老大沒辦法,小六子又能怎麼辦?是的,在方殷的記憶之中,那是一處不小的宅院。可是這城裡的大宅子加上不大不小的宅子怕不直有上千家,自有不同處,模樣相彷彿,哪一家是?哪一家看著都是,哪一家看著也都不是,找了也是,等於沒找。

卻也無從打聽。

還說當年,隆景三年江州大戰,其後北胡軍屠城三日,江州城中血流成河,餘人十不及一。如今的城裡的人家多半是從周邊村鎮遷來的,當年老家舊戶的事,極少有人曉得。便有幸存下來的,如方老大這般的,又如何恰好識得他?識不得,不識得,當年的小小孩童,變作一個七尺兒郎,誰又能夠識得?

何況方老大隻有一條線索,我姓方。

姓方的人家也有,十幾家,進門一一問過,當面兩兩搖頭。

“怎麼辦呢?六子你說,怎麼辦呢?”方老大喃喃自語,兩眼空洞,樣子看上去有些魔怔了。小六子心道我是沒法子了,反正也是找不著,愛咋地咋地罷!當然小六子不會這樣說,小六子不忍心再去刺激,或說打擊他:“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嗯,老天不負有心人!老大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會找到的!”

“老天,呵!”方殷苦笑一聲,明知他是敷衍,也無言。怪不得小六子,小六子辛辛苦苦跟著轉悠好幾天,已經是盡心盡力了。怪不得任何人,許是命罷,教方殷有家不得回,親人不得見!那句話又怎麼說來著,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呵!哪位老大還不知足?這個老大又往哪兒回?回了江州,又如何?早知道,不如不回!

哎!

細雨綿綿,思緒萬千,只得一聲嘆,兩兩又無言。

是在辰時,將盡。

“小方子!小方子!”

門外一人大笑而來,聲音洪亮:“哈哈!快瞧瞧,誰來了?”

是有人來,方殷本就站在窗前,此時已經看見。那人戴了斗笠跟在大胖頭後面,在雨中不徐不疾走著,卻是瞧不清楚他的樣貌。只見得一襲青灰道袍,麻鞋白襪,正與方殷此時穿著一般!方殷一驚,一怔,又是一喜:“你,你是?”大胖頭當先進屋,哈哈笑道:“方殷方道士,這位道長是來找你,你不識得他麼?”小方子,方殷,方道士,這中間的事情大胖頭已然知悉,可是方道士並不知道——

那人隨後進屋,摘下斗笠,一笑:“方師弟不識得我,我卻識得方師弟。”

旋即二人互視一眼,方道士驚呆!

眼前一個道長,四十來歲年紀,形容清雅面白無鬚,頭上一個簪。

那道長打量一眼,又笑道:“不錯不錯,正是方師弟!”

“你,你是?”方道士是不識得他,方道士根本就不認識他,方道士目瞪口呆只會說一句話:“你是誰?”那人笑道:“我是你師兄,名叫周存儒。”方殷轉過念頭,忽就恍然:“是了!是了!你是上清的師兄,老雜呃,沐掌教說過江州也有——”周道長點點頭,注目而笑:“方殷,方存真,可是?”

是的,沐掌教說過山外也有上清的人,江州也有:“我是方殷,方存真,是我。”方道士一般點頭,喜悅之餘只覺奇怪:“周,呃,周師兄,你怎會知道方殷來了,來了江州?”周道長微微一笑:“師弟江州之行,掌教師叔上月已有書信告知,早在你剛剛下山的時候,師兄便已知道了。”

果然師兄,原來如此。

但他一口一個師兄,方道士還是很奇怪:“周師兄,你瞧你歲數比我大了許多,怎就是我——”周道長打個哈哈,笑嘆道:“蘿蔔不大,大在輩兒上,你師呂長廉,我師成長淼,可不師兄師弟!”道士和道長,一般師兄弟,方道士聞言思忖片刻,心下了然:“可不是,哈!周師兄,快坐快坐!”

原是上清收徒,山門十年一開,而教中代代相傳三十年一代,周道長比方道士早入山門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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