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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可憐蟲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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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善惡,事分好壞,理講屈直,語論正謬。萬事萬物俱有正反兩面,對立而統一,這是很平凡的道理。然事物既有兩面,奇妙,便蘊於平凡之中。細數善惡好壞屈直正謬,亦各有其相對之處,並非總是一成不變。

如夢。

夢有美夢,也有噩夢。哪一個好?喜樂而恐憂,好美而惡醜,此為人之常情,答案顯而易見。但人既有夢,便有夢醒時,醒時一場噩夢化為泡影,豈不教人慶幸?而醒時美夢落於空處,又會令人失望。

譬如方殷道士。

昨天晚上想事兒想過頭了,今天白天睡覺便睡過頭了,待到方道士一覺醒來迷迷糊糊睜開眼,太陽都從牆頭兒爬到房頂子上頭了。方道士趴在床上,怔怔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一切,才發覺自個兒做了——

一個夢。

好漫長的一個夢,好美妙的一個夢。少年英雄武功高強,快意恩仇,睥睨天下大殺四方之姿宛在眼前;青年將軍白馬銀槍,挽弓佩劍,威風赫赫殺敵破陣之景歷歷在目;江湖老大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眾星捧月雄霸一方之時記憶猶新。很多,還有很多,種種妙事五光十色數不勝數,怎不使人心潮澎湃!可惜,只是可惜,一覺醒來所有美好化為烏有,花好月圓終究還是鏡花水月。

現實,夢幻,教人情何以堪!

什麼都是假的,只有枕上冰涼的涎水是真的。方道士回過神兒來,苦笑嘆氣。夢醒煙消雲散,留下幾聲嘆息,心裡的失望與惆悵自不必說,眼中的迷惘與落寞互動閃現。為何此時不是夢?為何夢裡不是真?快樂和憂愁,分明是兩界,虛幻與真實,只隔一線間。怎不教人無語?怎不使人唏噓?夢,終究只是夢,一個美夢。

做過,足矣。

當方道士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一個殘酷的事實擺在眼前:由於時間關係,昨天深思熟慮,辛苦定下的晨間逃跑計劃,就此宣告流產。

可惜,可惜,當真是可惜了!好在今天不成還有明天,這一次錯過了機會可以等下一次的機會,計劃趕不上變化嘛!一時疏忽也沒什麼大不了,心胸寬廣的人,聰明伶俐的人,從來不將一時得失放在心上,也不會把自個兒小小的失誤當一回事兒。方道士灑脫一笑,爬下床哼著歌走向門外。

太陽當頭照,曬得身上暖洋洋甚是舒服。傷勢已大好,只是臥床太久,身子有些綿軟無力。院裡很安靜,老道小道想是都回房小憩了。溜達溜達,活動活動,方便方便,輕鬆輕鬆,天氣很好,心情也不錯。方老大慢悠悠走到石桌旁,扶著桌面緩緩坐下。手心兒倒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屁股捱上石凳,傷處還是絲絲縷縷的疼——

這個可惡的呂老道!早晚有一天,這筆賬得連本帶利收回來!

不打手心,打手背!之後將他屁股打成四瓣兒!打完扭頭兒就走,並冷冷地留給他兩個字:

報應!

威風神氣,好極妙極,就這麼辦了!狠狠羞辱他!

呂老道大聲哭叫連連求饒,而方老大昂首挺胸,面色嚴肅重重哼道:“你,可知錯?”

“我錯了!”

“你,現下服了麼?”

“服了服了!”

“也罷,本大俠大人有大量,這回就饒過你了。”

“多謝方大俠不殺之恩,小人今後萬萬,萬萬不敢再打罵您老人家了。”

“算你知趣兒,回去養傷罷。”

“是!”

方道士笑了,笑得很開心。

風兒輕輕拂過面頰,徐徐吹散一場短暫的白日夢。

虛幻的影像如鏡般支離破碎,餘下發自內心的一聲嘆息,以及殘留唇邊的一抹笑意。心中卻也未曾沮喪,嘆的只是愛做夢的年紀。許是會有那一天,然而那一天近在眼前,遠在天邊。正如天上的朵朵白雲,望著並不遙遠,但卻終其一生也觸控不到她的溫柔。虛無縹緲的雲朵,少年多變的心思,二者一般奇妙,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抬頭看天,碧空如海,點點輕絮綴於其上,如海中揚起的白帆。舉目四望,視線為院牆所阻,看不到那起伏連綿的群山,只見到那高聳峭拔的一峰。上清峰,上清峰,做人當如是,不可甘於平庸,力爭出類拔萃!然峰高萬仞平地而生,若無根基焉能凌空?山得其高根基在土,海得其闊根基在水,積土為??,聚水成淼,天下無論何種壯觀的景物,俱是由一點一滴的微小凝成。

人之根基,又為何?

冥冥之中內心混沌微開一隙,一點靈光隨之逸出,輕盈飛舞。那是無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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