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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二百金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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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貴之料敵機先託病而退,將二位貴客遺於自家院落,心中實是千般掛念一萬個不放心,又怎得回屋臥榻靜養病體?只飄身轉至廳後側室,匿於床下側耳偷聽。

——屋內空寂寂,院裡靜悄悄,且聽。

——半晌,一陣叫喊怒罵聲隱隱傳來,狂放有之尖脆有之,二人果然沒走!

——片刻,語聲轉低,幾不可聞。不出所料!哼,盡在老夫算計之中,虯鬚大漢已然無慮,那個草包又能變出什麼花樣?範貴之心裡冷笑,轉念間冷汗冒出:“糟了!草包不可以常理度之,成事雖不足敗事卻有餘,萬一他毀壞物品……”

——忽爾,嘻笑聲,噼啪聲零落而至。苦也!這就砸東西了!範貴之又驚又怒,仍自苦苦忍住:“由他去,且忍上一時,只待風平浪靜……”

——少頃,院中歸於沉寂。

——隨即,沉悶微震聲連連入耳,咦?打雷了麼?明明晴空萬里,轉眼就變天了?”

——驟然,一聲大喝清晰可聞,喀喀裂響聲隨之而起,其後咔哧一聲大響未落,通、通、通,沉重步聲由遠及近漸次傳來,如巨獸臨地緩行!範貴之驚恐萬狀,茫然間不及起念,縮在床下戰慄不已。

——倏地,又一聲大喝起於院中,旋即“轟隆”一聲巨響嗡然鳴於耳畔,咚將自心頭顫至手足!只聽窗欞傢什嘩啦喀吱亂響一氣,但見床灰地塵簌簌沙沙散落四方。範貴之趨吉反避兇險地,正待驚駭尖叫一口煙霾猛然攻入鼻喉間,登時嗆得涕淚交下,連滾帶爬從床下逃竄出來“咳!咳咳!啊!啊!阿嚏!”

心尖兒顫呀顫!小手兒抖啊抖!

範員外略作喘息,顧不得拂去滿身塵埃,灰頭土臉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一尊鎮府巨獸兀立場中,兇睛相對怒口生威,赫然映入眼簾;其上一少年盤膝而坐,嘻笑招手;身側一大漢直身而立,面無表情。

“這!這是!”範貴之怔在廳口幾欲抓狂,心中又驚又悔:“窮兇極惡,一至於斯!計出未果,變數已生!失策,失策了!”只見碎石遍地,地上溝壑叢生,近處陡峭假山矮了一截兒,山頭兒沒了,遠端方正門口遮遮掩掩,半邊兒塌了,院裡是烏煙瘴氣一片狼藉:“蒼天吶,胡不開眼!”倚門仰首,望穹長嘆:“野獸乎?禽獸也!”悲極生怒,怒氣攻心,心火燎原,霎時將驚意懼意痛悔意付之一炬,範員外大咳一聲強撐病體衝向場中一獅二虎——

飛身飄至三獸前,範貴之兩手叉腰,冷笑間嘴皮一動便欲曉之以理,見個真章:“你——”“冷麵虎”冷著臉當頭一句:“你說自便!”範貴之胸口一窒,退一步:“話是如此,情何以堪?這遍地狼籍,山變矮了,門變窄了,還生生將鎮宅石獸變到院裡一隻!欺人太甚!”範貴之尖面轉肅薄唇一張,就要動之以情,細細分說:“我——”不成想話到嘴邊兒,“玉面虎”板著臉又是劈頭一句:“二百兩!”

“些微銀錢,小事耳,稍待便即奉上!”前言猶在耳畔,說的輕鬆許的豪氣,此時卻反生掣肘!若是不給,不如不說,難道現下自食其言?若是想給,早些與他二人就是了,何苦橫生支節,殃及院庭?悔之晚矣!悔之晚矣!範貴之暗自嘆息,強作歡顏正待開口,二虎驀地各出一掌,重重一拍!獅首處“啪啪”兩下輕響,傳入耳中卻無異霹靂雙生,範貴之眼望石獅,心中一涼,再退一步!

又見神技,神乎其神,喜耶?悲耶?夢幻耶?石獅默然而視,猶勝千言萬語。成矣?敗矣?命數矣?雙虎登門索財,驅之而不得,置之反生不測。道理何用?實力不及!敗局已定,夫復何言?苦也苦也,嗚呼哀哉!屢次調整戰略,怎奈身單力薄,給對方三言二拍,一句話也不及講便敗退下來,範員外彷徨無計,頓足撫胸連聲大咳——

事已至此,又當如何?

這一震範府上下俱被驚動,這當兒一大家子又跑出來看熱鬧,卻也不敢出門兒,只躲在屋內偷瞧。惡匪無端肆虐,自是心中駭怕,好在這一雙匪人只為劫財而來,可說不幸中的萬幸。少頃,嘖嘖驚歎聲,竊竊私語聲起——

想是那大漢所為,猛人!神力!眾人對那粗魯漢子敬佩不已,一時印象大為改觀。眾女心上人既去,傷心之餘,見“冷麵虎”立在獅旁神威凜凜,一臉大鬍子似乎也變得順眼些了,細看模樣竟也挺周正!又不由把一顆芳心轉投其身,凝眸相望。只有幾個年紀小的,不知高低,見“玉面虎”高高在上神態儼然,一時各自面泛桃花,心中愛煞。

耳裡聒噪又起,範員外本來就煩,當下煩上加煩煩不勝煩,只連連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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