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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何必明白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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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達直挺挺躺在地上,死屍一般。

忽然右手小指微微一顫,又一大顫!

復五指齊顫,右臂一抖,緊接著左手一顫,左膀一動,旋即胸口起伏,全身抖動——

一轉頭“噗”地吐口鮮血,緩緩睜開眼睛,喘息著奮力撐起身來!

眾人一驚,心道這何班頭傷得可是真不輕!好在留了一條命,不幸中的大幸!只見他雙眼黯淡無光,撫胸大咳三聲,抬頭看了看堂中情形,臉上忽作驚駭之色,忙連滾帶爬搶到包清身前,急喘道:“小人力不從心,有負重託,實是罪該萬死,還請大人責罰!”語聲含混不清,說著一扭頭兒,哇地又吐一口血!

包清面露不忍之色,溫言撫慰道:“罷了,錯不在你,傷得很重罷?話也講不利落了,哎!”何班頭方才以假亂真,一口咬在自家舌尖上,以求逼真之意,果然一舉奏效。只是經驗不足,這一口咬得過重了。入肉三分,悔之無及,此時舌尖劇痛血如泉湧,若再讓他去逞口舌之利,也實在是強人所難了。

何明達強抑疼痛,含糊說道:“多謝包大人關心,小人尚能撐得住!大人,現下案情進展如何?”案情如何,在場沒人比他更明白,包大人卻不明白他明白:“審理頗為不順,人犯兇惡狡猾,難以處置,現下更是咬住本官適才言語疏漏之處,索取賞銀二百兩!哎,本官著實不知如何是好!”說著連連搖頭,狀甚煩惱。何明達眉頭一皺,佯思片刻,附耳含混道:“大人,依小人之見,現下匪人得勢,不可強取,應徐徐圖之!今日便假意給他賞銀,任其離去,再命人暗中跟蹤,待到查得下落,大人置下文書調集清州守軍,一舉拿下二犯!”

這一番言語是他躺在地上便想好了的,說來熟練已極,只是這一大段話太長,舌頭重創之下也是不大給力,何班頭越說越是含糊,到後來話一說完,血又流得滿口都是了。血液乃人體精華之物,失的多了命也難保,何明達見這一口吐來無甚意義,又覺可惜,便偷偷嚥到肚裡,以期補回一些損失。

包大人卻也勉強聽清楚了,眼睛一亮,拈鬚思索。

思之再三,除此也別無他法,便點了點頭,將手擺手:“也好,就依你之言,從長計議!”說罷喝道:“來人,去庫裡取二百兩官銀,賞!”一差跑進後廳,舉一托盤出來,送至薛萬里身前。盤以紅綢相覆,上面銀光閃閃,整整齊齊碼了十錠大銀。銀質亮膩,成元寶狀,中心刻有篆文“隆景”二字。

小方子卻沒見過這樣整錠的銀子,只看得眉開眼笑,嘖嘖讚歎著伸手猛抓,連連往懷裡塞去。片刻間銀兩都放入懷裡,只是頗佔地方,撐得肚上衣服鼓鼓囊囊沉甸甸直往下墜,一時只得雙手隔衣託著,形象奇特,如孕中婦人一般。薛萬里笑道:“方財迷,去,給那掌櫃一個。”小方子訝道:“甚麼?給他?不是說——”薛萬里微笑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咱雖是逃犯,卻不是無賴。”

胖掌櫃仍然在昏迷當中,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小方子摸出一錠銀子,想了想,端端正正放置在他大肚中央。那胖掌櫃大腹便便,便躺著肚子也鼓起老高,這下如同一個圓圓的墳塋上又加了個小小墳頭,模樣看上去是不倫不類,有些可笑。小方子躬身看了看,心中又有些不捨,默立注目片刻,才轉頭走開。

薛萬里哈哈大笑,挽了他手大步出門。果然一出好戲,可說不虛此行!眼見衙門給鬧得烏七八糟,官差躺了一地,包大人氣得猛揪鬍鬚,眾人不由大呼過癮,各覺出了一口惡氣。這時眼見二人過來,忙讓出一條路,紛紛大聲鼓掌喝彩。一大一小邁出衙門口,滿面春風,如得勝大將軍般,於眾人擁簇中揚長而去。

散場了。

觀眾走個乾淨,戲臺一片狼籍。

——得了銀子,不辭而別,還有沒有將本官放在眼裡!又把這裡當作什麼地方?

——更何況,案情雖明,未作宣判便不了了之,又教本官作何感想?

——這世上,還有王法麼!

何班頭見包大人臉色忽青忽白,鬍鬚也扯掉幾綹了,忙忍痛安慰道:“大人當機立斷,欲擒故縱,實在是英明過人!小人佩服!噝——五體投地!”包清聞言舒口長氣,仍是愁眉不展。何班頭智計有雙,見馬屁不大管用,當下又使一招兒:投其所好。這包大人不是愛琢磨麼?那讓他接著琢磨,便顧不上煩惱了。

何明達忽然冷笑一聲,道:“大人,我瞧這薛匪拳腳雖歷害,腦子可不靈光!”包清心裡一奇,問道:“此話怎講?”何明達笑道:“這人只知貪圖蠅頭小利,自詡聰明,其實蠢笨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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