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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餘皇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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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七,洛水之畔。

天破曉,紅日出,方大都統,領金吾都尉二十四人,御林禁軍二百餘人,沿京郊碼頭,登“餘皇”鉅艦,共百餘太監宮女,千餘船伕夥計,隨從艦船一十二,貨船一十七,以及鍾女史、棉花糖等人,就此揚帆洛水,浩浩蕩蕩出發!人是很多,貨物更多,金銀珠寶古董字畫,綾羅綢緞肉菜果蔬,貨船裝不下,又往艦船裝,裝來裝去太陽公公都裝到腦袋頂兒了,就別說揚帆了,錨都沒拔——

哎!哎!哎!哎!哎!

方大都統,坐在甲板上,不住地唉聲嘆氣!

至此,終於明白,什麼叫作割地賠銀什麼叫作不平等的條約,甚麼叫做屈辱!

以堂堂隆景朝,年年進貢一個小島,錢物不算,還得送人——

這是丟人,丟不死人!

作為護衛隊隊長的方大都統,都替老元吉臉紅,更為焦心憂慮的是這光裝個貢品都能裝上兩個時辰,而日已中天賀壽大使還自遲遲未至——

賀壽大使,就是鍾情鍾女史。

鍾女史,已然連續當了七次賀壽大使,自是經驗豐富,時間計算精確:“方殷大哥——方殷大哥——”

該來的總會來,該走時就會走,方殷大可不必操心:“你快看啊!你快看啊!”

原本就是,一切諸事,完全不用方殷操心:“方殷大哥——方殷大哥——”

只有一個棉花糖,叫得讓人心慌慌:“去去去,一邊兒玩兒去!少來煩我,沒見我正煩著了……”

棉花糖,畢竟還年輕,雖然平時故作深沉。終究還是孩童心性:“哎呀!呀呀!”

他是假扮宮女,自是宮女打扮,珠玉綰髮。衣著華美,一張臉塗得半夜三更的吊死鬼也似:“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方殷大哥!裙子,我的裙子!扯破了……”可憐長裙及地,難免腳下拌蒜,當時棉花糖正自於寬闊無邊的甲板上忘情奔跑,滿眼滿臉都是新鮮,心說不愧方殷大哥,就是見多識廣,坐得四平八穩。完全大將風度,帥呆!酷斃!哎呀!呀呀!

方殷見過如同海一樣大的湖,方殷見過流淌著血與火的江,一條小小洛水,自不放在眼裡。棉花糖是不能比,不過棉花糖也是一個很有見識的人,比如這條船,名為餘皇,又稱王舟,是為王侯將軍所乘大翼之船。高有三屋,可載千人。也罷也罷,既然方殷大哥瞅著都不新鮮。那麼只好棉花糖自己去看了,實則這時許多小宮女小太監已然齊聚甲板之上,三三兩兩結伴遊玩,指指點點歡呼驚歎——

左看看,右看看,百十柄槳,索千百道,只一條纜繩已然粗若手臂,扯直了比船還長盤起來也有人高。還有數十巨型火炮。烏黑油亮雄壯威伍,炮彈大得就像西瓜。號稱靖海將軍大炮!上瞧瞧,下瞧瞧。巨桅十餘,個兒頂個兒高,最高的那是一柱參天,筆直渾圓直達數十丈,就算是最靈巧的猿猴也攀之不上。上有桅杆,下有鐵錨,只一鐵錨,大腿粗細,定海神般一般直直垂入河底,任誰上去也是難以撼動分毫——

只這一錨,重達一千八百斤,起時須得數十壯漢圍盤合絞,可見此船之大。

這不叫甚,起錨之時就是揚帆之時,屆時甲板之上千百船工同絞巨攬,大大小小數十排雲帆共起,勢可遮天足以蔽日,場面之宏大壯觀莫可言喻。因之歡呼雀躍的不僅是初次登船的一眾小太監小宮女,碼頭上河岸邊亦有萬萬千千的京城百姓特地來此圍觀,這就是一年一度的龍宮賀壽仙島之行,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喜,有人憂,餘皇來時便是離別之時,喜是喜得此去仙島安樂一生,憂是憂的一朝離別再不得聚——

餘皇大艦,一年只來一次,正是此時。

送上仙島的小太監小宮女,多半是窮人家的孩子,多半也有爹孃,也有兄弟姐妹,是以有人前來送行,又有多半是在哭著。對於仙島,龍宮,在人們口中是有兩種說法,一種是人間樂土勝似天堂,去了就是享福,讓人樂不思蜀。一種就是,去了就當奴隸,身份更加低賤,完全豬狗不如,可說生不如死。同樣一個地方,能夠產生兩種截然不同,甚至各自走向極端的說法,此事委實太過離奇,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無關地域,只關乎人。

相傳,海底龍宮的小公主,也就是龍大教主的千金,非常之難以伺候。

也就是說,你要入了星羅仙島,海底龍宮,是當神仙,還是當人,還是當牛作馬,還是當烏龜當王八,還是直接做個冤死的鬼,所有種種一切區別所在,只在人家一句話。也就是說,她要賞識你,你就從此無憂無慮,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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