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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墨殘淚溼處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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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花公公立刻閉嘴,並用十隻蠶寶寶緊緊捂住嘴巴,屁都不敢放一個。

就此掂著腳尖兒經過書房,乖乖順著牆根兒溜過去了。

這就是愛,又愛又怕。

愛極,怕極,如果說天底下還有一個人說話能比元吉老皇帝還好使,那當然,也只能是慕容公子。容容,就是三花公公對慕容公子的愛稱,在三花公公的眼裡,在三花公公的心中,容容是一個完美的人,所以怕也是愛的一種表現,三花公公愛極了他,不須理由不計代價,全身心投入,無條件的愛。

這樣說,三花公公不是一條狗,但三花公公並不介意長出尾巴,給他搖上兩下。

或者說,三花公公願意變成貓,乖乖地蜷縮在他懷裡,讓他撫摸自己柔順的毛。

當然有關朝雲暮雨樓,三花公公吃他的喝他的玩兒他的,所以聽他的。

“三花。”方老將軍立在門口,看著將自家畫得像個鬼一樣的三花,無奈說道:“不要胡鬧,進來說話。”

三花公公仍不敢開口,捂著個嘴就進去了,胖大身子輕得就像一朵雲。

將軍不上朝,老方不聽話,老皇上已經很生氣了,因此差三花公公來此,發出了最後通牒:上朝,或是坐牢,任選其一。二選一,很好選,當然方老將軍並不想擺譜兒耍酷,更不是自命清高,既為臣子就要上朝,只不過有一件事情方老將軍還沒有想好。無論江河湖海。沒有哪裡的水比朝廷更深,派系之爭,舞權弄謀,那些事情方老將軍從來不參與。但事關方殷——

那是一條非同尋常的路,老皇上心思三花知道,老將軍也是心中明瞭。

且不說,過完了年就去上朝,帶著小方殷拜見隆景老皇帝,方老將軍自有計較。

這一天是臘月二十四。

書房裡,慕容公子在作畫,方殷推門而入,但見箱子已然開啟,其間一排一排又一排。長長短短大大小小數十筆刷。更有一格一格又一格。那是數百格顏料整整齊齊密密麻麻,正是赤橙黃綠青藍紫,一色便有數十種。白的似雪黑的如墨,琳琅滿目不可勝數。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繪畫有如烹飪,須得材料齊全才好——

更要用心,一心一意。

“慕容兄,辛苦了。”盡是花青藤黃硃砂泥銀等物,方殷自也不識得,只客氣一句,也是說了一句廢話。慕容公子沒有理他。只專注於案上的那一幅畫,執筆不動,雕塑一般。半晌,畫上一筆,又自定睛注目,心無旁騖。畫得是極緩,極慢,方殷觀望一時,也是雲中霧裡,終是無奈打個哈欠走開,回屋睡覺去也。

自辰時之初,至未時之末,這一幅畫慕容公子整整畫了四個時辰,終是大功告成。其間方老將軍來過一次,三花公公來過兩次,羅伯來過八次,方道士來過十六次,人人坐立不安,吃飯也沒心情,自也不敢進屋生怕打擾了他,只在門外轉悠,隔著窗戶觀望。畫得是先慢後快,其後愈快,最後運筆如風無有一絲停滯,已然成竹在胸自是一氣呵成——

辭舊迎新,殊為難得,且看。

是那一幅畫,宮妝美女圖,人是半身像,居中坐椅上,手隱水袖,羅裙沒膝,幾乎佔去了整個畫面的三分之一,人是未動分毫,只於身前多一襁褓。多出一雙堅實臂膀,多出一對兒老方小方。嬰孩隱於襁褓之中,露出白胖手臂兩條,正自雙拳緊握奮力揮舞,似乎剛剛睡醒又在哭鬧。便使得,佳人低眉垂目處,憑添七分憐愛意,餘三分,是笑意。

笑的是老方,老方正自盛年時,老方也是半身像,側身側面,神情慌張,那是初為人父的青澀,姿式古怪僵硬更是小心翼翼,生似抱著一個炸藥包。似是接過,正自接過,接過那一個小小的輕輕的,卻也重若泰山的香火。何以慌亂手腳,何以手足無措,何以捧在手裡怕是摔了含在口中又怕化了,何以哭笑不得當問羅伯——

羅伯在身後,拔足正飛奔,手臂揮舞處,正是一尿布。

四人當中,只羅伯得一全身像,卻是剛剛進門,變成一個小人。

背後春花秋月圖,左門右影壁,春花秋月仍是春花秋月,只是全部小了一號兒——

空間拉開,再次留白。

原來是小方殷尿了,正自哭鬧不休,一家人手忙腳亂伺候,卻也其樂融融。

畫已成,著色未乾,仍置於桌案,四個人圍著看。

一般沉默。

三花公公當先讚道:“栩栩如生,形神俱足,果然生花妙筆,不愧畫師傳人!”

正如此,畫是無懈可擊,可謂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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