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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陌上桑籬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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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室之中,只有一張床。

月牙床,小梳妝,一尾琴兒臥案上,鏡中佳人獨坐,在望。

“方郎,方郎,緣愁似個長?”琴羽未動,黃鶯展喉,一樣柔美動聽。

方郎,就是方道士了,這是一種愛稱。

壓抑太久,憋悶太久,就會產生一樣好處,不似陌生人。

沒有客套,渠成水到,似是從來熟稔得很。

更是親切,而自然。

白髮三千丈,緣愁似個長?不知明鏡裡,何處得秋霜!這是一種哀思,老氣橫秋的樣子,林仙子這是在取笑方道士了,看他年紀輕輕卻是面容愁苦,凌亂的長髮更是隱隱風霜。林妹妹不是林妹妹,林妹妹的年紀要比這個方郎大上一點點,二人已經論過了。論的是年紀,說的是身世,可是林黛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是方殷糊里糊塗不知所以,也罷。

不提,時間寶貴,還是談情說愛。

方郎思半晌,靈感動如潮,吟道:“佳人明鏡裡,對影不成雙,情絲三千丈,緣愁似個長。”

方郎,就是方郎。

緣是緣由,緣是緣故,一字雙解,合詩對上。

無論好與壞,意思很明白,林仙子當場暈生雙頰玉染飛霞,就是臉紅了。臉紅了,心也跳,你看方郎回答得多麼含蓄多麼巧妙,林仙子心裡歡喜,簡直都要幸福死了。文武雙全啊,方大才子,這是託詩借鏡一舉表白了,林仙子當然也要投桃報李,素手撫琴上。今日且與君一曲,有名桑籬採陌上,若是有心當知意,可盼對影更成雙——

且聽,《陌上桑籬》。

“哎呀!”卻見方郎驚叫一聲跳將起來,飛身撲上:“你的手!”

但見十指纖纖,瑩白宛若美玉,然左手拇指食指卻是輕紗纏裹,竟是受了不輕的傷!事發緊急,傷勢嚴重,所謂關心則亂傷在你手疼在我心,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痛麼?痛麼?我看看!我看看!”這個手,是必須要摸的,無論如何方道士已經不顧一切了,神情惶急和身撲上勢如飛蛾投火,兩手擒拿快如閃電,一生之中從來沒有這樣快過——

中!

林黛沒有動。

便就給他捉住了一隻手,呵護掌間拱若珍寶,小心翼翼仔細研究。

溫軟,涼滑,柔若無骨,摸上去很舒服。

果然很舒服。

而且淡淡幽香,絲絲縷縷入鼻,方道士當下億萬毛孔洞開,又一次魂飛天外。

不過摸個小手兒,何必做足文章?當然林黛會給他摸,從此以後林黛的身與心都將是他的,到老,到死。於是沉默了,無言的旖旎,林黛的臉是羞紅著但林黛的心是平靜的,平靜而又滿足。暗香浮動,呼吸可聞,是有一種氣息那是陌生而清洌的男子氣息,林仙子陶醉了,或說沉醉其間,只盼就此千年萬年:“哎呀!”

卻不料給他看過一眼!

這個可以沉默,這個不能對視,否則水波般的溫柔就會化作火箭般地犀利,穿透心房,將眼灼傷!那一眼何放肆大膽,那一眼何等熱烈奔放!那一眼直將方殷所有心事直接大白於天下,愛情的火苗瞬間已成燎原之勢,轟將!林黛著實無法承受,林黛飛快抽出了手,剛自平靜下來的一顆心又是通通通通通通通,直欲破體撲通一下跳出胸腔!

方道士追悔莫及。

自是大為懊惱,可嘆手有餘溫,方道士將手放在鼻端去嗅,眉飛色舞一臉陶醉狀:“好香!好香!”這哪裡又是甚麼方郎,這原本就是一隻色狼,林仙子芳心大亂猶自強作鎮定狀:“坐好!”一點矜持必須有,莫忘桑籬採陌上,素手輕撥動琴韻,輕嗔薄怒叱方郎:“聽著!”這個不能急,還要慢慢來,方道士自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卻也捨不得走開,只於案前乖乖立好作洗耳恭聽狀:“叮咚——”

叮咚,叮咚,小橋流水,其聲歡悅。

叮咚,叮咚,柴扉半掩,田園風光。

琴聲清脆悅耳,一派寧靜祥和,好不郎情妾意,自是《陌上桑籬》。

林黛的琴彈得好,可說佳妙,傳說琴道中的高手總能將音律化作一副畫面,讓人聽到,更與人看到。宮商角徵羽,文武少宮商,說來如夢似幻,又是宛若真實,方殷已經看到荊釵布衣田間趣,小徑圍牆炊煙嫋。鳥兒在飛,蟲兒在叫,誰人扛了鋤頭走在路上,阡陌縱橫格格連天青苗。採桑籬,採桑籬,籃簍成對人成雙,粗茶淡飯真滋味,男耕女織共白首。

是的,方道士明白了,原來林仙子的理想,是當一個村姑。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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